今年３月以來，廣東和浙江連發三起“血鉛超標”事件，引發環保部５月中旬下發《關于加強鉛蓄電池及再生鉛行業污染防治的通知》，一場“肅鉛風暴”由此拉開。
截至７月底，環保部在各地排查各類涉鉛企業１９３０家，其中取締關閉和停產整治的企業占比達到８３％。風暴過后，行業如何迎來新生，成為從業者、消費者和投資者共同關心的話題。
３０００家比３０家：“綠色能源”緣何背“黑色罵名”
鉛蓄電池從發明至今，有超過１５０年的歷史。在石油資源供應緊張、以電替油漸成趨勢的今天，這個標榜提供“綠色能源”的行業，緣何給人留下“污染頻發”的黑色印象？
“一個主要原因，是全國蓄電池行業‘小、散、亂’的現象非常嚴重。”浙江省蓄電池行業協會會長、在港上市的蓄電池企業天能集團董事局主席張天任告訴記者。
張天任介紹，鉛蓄電池的污染主要在生產和回收兩個環節。生產環節會出現鉛煙塵，回收環節會出現含鉛的廢水廢渣。就天能從事的生產環節而言，污染其實是可控的，“比如，在生產時采用封閉空間和全自動化的設備，就可以解決８０％到９０％的污染問題。”
但是，很多小型蓄電池廠并不會這么做。尤其是在回收環節，以下場景在一些小作坊中反復出現：工人將廢舊電池拆開，隨意丟棄其中的硫酸，而后將鉛板扔進熔爐，大火焚燒中黑灰四處彌散……Ａ股蓄電池企業駱駝股份的一位高管也表示，部分蓄電池小廠既不承擔環保成本，又鉆稅收漏洞，而一旦出事，則要全行業買單。
“行業整治是必然的，只不過提前到來了。”張天任說。他估計，加上沒有牌照的工廠，全國鉛蓄電池企業接近３０００家，而美國只有約３０家，但兩者的鉛蓄電池產量是差不多的。
美國的鉛蓄電池行業由于集中度高、企業規模大，得以采用先進的工藝和裝備，因此被排除在主要污染源之外。奧巴馬總統曾宣布將撥款數十億美元用于下一代電池技術研發，其中有一部分專門支持鉛蓄電池發展。
地方政府強力整治 引發電池缺貨
浙江湖州是我國重要的鉛蓄電池生產基地，尤其是其管轄的長興縣，擁有天能國際、超威動力等國內蓄電池領軍企業，２０１０年產值超過百億元。出現“血鉛超標”事件后，該市已對鉛蓄電池行業進行了為期７０天的集中停產專項整治。到７月底時，全市７５家鉛蓄電池企業，整治提升１８家、搬遷入園１３家、關閉轉產４４家。８月１７日，這項行動通過了浙江省相關方面組織的現場驗收。
地方政府的強力整治在鉛蓄電池市場得到了印證。根據中國電池工業協會的統計，受行業整治影響，２０１１年１到７月，全國鉛蓄電池累計產量基本與去年同期持平，而鋰電池產量卻同比增長了１９％。
鉛蓄電池供應的零增長，很快傳導到下游的電動自行車市場。今年下半年以來，全國多地的電動自行車價格普漲２００元到３００元，誘因就是大面積的電池缺貨。
“現在我們還有庫存，等庫存消化殆盡后，供應缺口恐怕更大。”已經停產的浙江志超電源總經理王榮山說。志超電源是長興縣一家中型蓄電池企業，根據整治要求，這家公司需搬遷至政府統一規劃的蓄電池產業園區。在園區，企業將嚴格執行衛生防護距離標準、采用高效除塵設備，廢水也將得到統一處理，從而推動整個行業走向集約化發展。“希望能盡早完成搬遷，嚴格按照環保要求恢復生產。”王榮山表示。
Ａ股市場上演電池“交鋒”
雖然整治已取得初步成效，但湖州市市長馬以說，“目前的行動只能算畫上了一個‘分號’，離真正的句號還有很長的路要走。”地方政府的決心意味著，此次整治并不是一次“運動式”執法，而有望形成長效機制。
張天任也對政府的整治抱有極大的期待。在這場“肅鉛風暴”中，雖然部分上市公司如臥龍電氣、南都電源旗下的蓄電池工廠也進行了停產整治，但總的來說，隨著行業壁壘和集中度的提高，大企業是受益的。
“我對鉛蓄電池有信心，因為目前很多行業還離不開它。” 張天任說。統計顯示，我國電動自行車的保有量已超１。２億輛，每年還在以逾２０００萬輛的速度增長。此外，大大小小的汽車和遍布全國的通信基站，都需要使用鉛蓄電池。
正是由于市場容量巨大，６月初至今鉛蓄電池龍頭企業駱駝股份的股價上漲了５０％以上。而鉛蓄電池的供應吃緊和價格提升，也激發了投資者對于電池界兩大“后輩”——鎳氫電池和鋰電池的做多熱情。６月初至今，鋰電池龍頭股天齊鋰業的股價漲幅亦達到４０％。并且，與鉛蓄電池不同的是，鋰電池沒有污染困擾，受到國家產業政策的大力扶持。
不過，對于鉛蓄電池在這場交鋒中的前景，專業人士的看法并不悲觀。根據中信證券的測算，同等規格的鋰電池，價格是鉛蓄電池的近４倍，兩者在成本上差距顯著。“未來５到１０年，鉛蓄電池很難被完全取代。”中信證券研究員唐川指出。
張天任亦告訴記者，鉛蓄電池雖然是棵“老樹”，但依然在發新芽。“比如，天能正在開發的卷繞式電池，體積小能量高，改變了以往鉛蓄電池的笨重形象。再比如硅膠電池，由于電解質是固體，避免了使用硫酸時的跑滴漏現象。”
正如湖州市委書記孫文友所說，要通過產業轉型和技術升級，使傳統的鉛蓄電池行業脫胎換骨、迎來新機遇，這也是實踐科學發展的必然選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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